《二十二》成為首部票房破億的紀錄片:如何面對歷史
[摘要台中環保簽證]90多歲的毛銀梅坐在傢門口,左手拿著一把粉色塑料噴水槍,看著外孫在一旁玩耍,開口也是地道的湖北方言。如果不是唱起韓語民謠《阿裡郎》《桔梗謠》,她看起來就是一位普通的孝感農婦。
上映六天票房破億 《二十二》成為首部票房破億的紀錄片
阿裡郎阿裡郎阿裡郎呦
我的郎君翻山越嶺路途遙遠
你真無情啊把我扔下
出瞭門不到十裡路你會想傢
90多歲的毛銀梅坐在傢門口,左手拿著一把粉色塑料噴水槍,看著外孫在一旁玩耍,開口也是地道的湖北方言。如果不是唱起韓語民謠《阿裡郎》《桔梗謠》,她看起來就是一位普通的孝感農婦。
紀錄片《二十二》裡的大多數老人都是如此,山西的李愛連每天在自傢院子裡喂喂野貓,問它們,“你怎麼沒把你的孩子帶來?”;廣西的韋紹蘭挑水做飯,覺得“這世界真好,吃野東西都要留出這條命來看”。
毛銀梅(右二)
她們是“慰安婦”幸存者。《二十二》導演郭柯說:“為瞭活下來,她們不能總是舔舐傷口。”
在日本八年侵華戰爭期間,至少20萬中國婦女淪為日軍性奴隸。許多人當時就在折磨中去世。“二十二”是2014年郭柯開拍時的幸存者數字,2017年8月14日世界慰安婦紀念日,影片上映,片中的女主角隻剩八人。
《二十二》上映後排片從1%一路逆襲達到10%,豆瓣評分達到9分。2017年8月19日,上映六天後,它以10491.8萬元的票房,成為國內第一部票房過億的紀錄片。
幸存者數量是個動態的數字。此前,郭柯拍攝過《三十二》,主角是韋紹蘭和她的兒子羅善學。有些人始終不願公開身份,也有最近兩年才發現的幸存者。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上海師范大學教授蘇智良是《二十二》的歷史顧問,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他調查發現瞭200多位幸存者。目前他能確認的幸存者有14位。
這段經歷是老人們永遠抹不去的痛。有的半夜給蘇智良打電話,說自己睡不著,夢裡還在慰安所。還有人實在忘不掉,跳河臥軌精神失常。
也有許多受害者念念不忘。曾有24位幸存者先後多次遠渡重洋去日本出庭作證,起訴日本政府。2013年去世的萬愛花生前曾說,“日本不承認,我就要把官司打到底。我死瞭以後,讓我的娃娃繼續打下去,我就認這個理。”
李愛連(左)和台中廢棄物清理簽證導演郭柯(右)
受害者已是暮年,終有一天幸存者的數字會變成零。我們怎樣面對這一特殊的群體?如何處理這段歷史?財新記者就這些問題專訪瞭蘇智良教授。
今天可以用一種平靜的視角講這個故事瞭
財新記者:你怎麼評價郭柯拍攝的紀錄片?
蘇智良:上世紀90年代拍的“慰安婦”題材紀錄片以揭露控訴為主,無論是中國還是韓國都有。我們這裡以電視紀錄片為主,央視、鳳凰衛視都拍過一些,看瞭讓大傢很悲傷。現在是2017年瞭,郭柯認為,可以用一種比較平靜的視角去敘述這些故事,但其實不平淡。
我當然尊重導演的風格,我也問瞭我的一些學生,反響還是不錯的,沒有人不理解。這證明我們的接受度可以瞭。很多采訪我的記者,都看過2016年央視《新聞調查》的那期“一座慰安所的去與留”,能夠聯系起來,還是可以理解那段歷史。
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上海師范大學教授蘇智良。圖/視覺中國
財新記者:在《二十二》拍攝過程中,你給過哪些咨詢幫助?
蘇智良:最早我們先給瞭韋紹蘭的聯系方式,送過一些相關的書給導演,跟他談我們與幸存者接觸的一些感受,讓導演團隊瞭解這段歷史。這幾年每年春節,我們這邊的志願者還和他們一起去慰問老人。
二十多年來,我們調查發現瞭200多名幸存者。郭柯拍的這些都是八九十歲的老人。片子裡很多老人提到這部分經常“不說瞭,不說瞭”,一方面是記憶力不太好,另一方面是因為真的要把過去的受害經歷挖出來,對她們來說是件很痛苦的事。
所以我們台中環保證照申請一般也不太願意提供受害者具體信息讓記者去采訪。如果必須采訪的,我們會告訴記者要註意哪些問題。因為她們是特殊的受害者,不像強制勞工、細菌戰、大屠殺中的幸存者,可以毫無保留地說出來。面對這類性傷害的受害者,一定要特別註意。
財新記者:你遇到過哪些不太恰當的接觸方式?
蘇智良:有很多,在我這首先就拒絕瞭。之前有個女生聯系我,希望拍攝這些老人的裸體,在我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一定要用老太太的身體來表現嗎?可能現代藝術本身的尺度就很難說清,但這些幸存者身上有一個民族的情感,是不一樣的。我給她講過一個故事,韓國有一個叫李成延的明星,上世紀90年代非常有名。2004年2月,她拍攝瞭一套以“慰安婦”為題材的人體寫真集,結果遭到整個社會的譴責,最後李成延下跪,策劃公司社長剃光頭,向幸存者道歉。
李愛連和《二十二》拍攝團隊
消費歷史、消費幸存者的事情很多。我們這個社會很多元,年輕人有各種想法,有去柏林行納粹禮被拘捕的,也有人跑到四行倉庫身穿日軍軍官服拍紀念照的。我看到一個年輕人在看《二十二》的時候笑出聲,被周圍觀眾譴責。當然任何時候都有這樣的人,但為人行事要有底線。
《二十二》的一個意義就是,通過對這個群體的凝視回望,讓觀眾看看我們的歷史。因為歷史和現在、未來是連接在一起的,這樣才能走好我們的路。
對比中台中環工技師簽證國與韓國的狀況,令人震驚
財新記者:片子的主人公好像都在農村,甚至很少有人在經濟發達的省份。
蘇智良:其實城市裡也有,比如我們在上海找到過五位幸存者。武漢這個群體非常大,有好幾十位,以韓國人為主。相對來說,農村的受害者,鄉鄰們都知道她的事,所以容易被找出來。城市裡很多人不太願意說,但不等於沒有。20多年來,我們不斷地尋找,不斷地有新的發現。
財新記者:這個過程為什麼這麼漫長?
蘇智良:在這些問題上,政府是比較消極的。如果政府振臂高呼,可能一個月就解決問題瞭。特別是在中國,政府對這個群體沒有賠償和援助政策,她們站出來就需要很大勇氣。我最初研究這個群體時,政府並不希望做。當時為瞭拿到日本的ODA援助(Official Development Assistance,官方開發援助,由發達國傢向發展中國傢提供贈款),政府希望中日友好。但我覺得,正是為瞭真正的友好和平,才應該把這些傷疤說清楚。
紀錄片裡,林愛蘭獲得勛章是因為她之前的紅色娘子軍經歷,但對於她的“慰安婦”身份,政府沒有任何補貼和幫助。我多次給民政部寫信,希望他們出面援助,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2007年,中國紅十字基金會曾公開宣佈,和中國民間對日索賠聯合會一起組織“二戰受害幸存者援助活動”,預備向“慰安婦”幸存者提供援助資金。但最終被某個部門告知,這個群體很敏感,最好不要介入,結果還沒開始就退出。
相比之下,韓國在這方面做得最好。政府為老人建瞭養老公寓,每個月給老人提供大概5000元人民幣的生活費,這是很高的。
2015年的林愛蘭
財新記者:2016年上海“慰安所”舊址“海乃傢”的拆遷因為爭議被叫停瞭,現在怎麼樣瞭?
蘇智良:周圍都拆瞭,“海乃傢“那幢房子還保留著,但也不意味著會建成紀念館、陳列館。當時周圍居民、學生,以及官員的反應,都是很讓人心寒的。尤其是把中國和韓國的狀況做一個對比,很令人震驚。
前兩天,我到上海衛視做一台中毒性化學物質簽證個節目,一個編導告訴我,“海乃傢“被拆的時候,本來想聯系我做嘉賓做一期節目,但後來被叫停。
其實很多事都有一條曲折的路。南京有個利濟巷慰安所舊址陳列館,我現在還兼任那個館的館長。從2004年開始,南京市民和政府討論瞭11年,11年裡,那個房子歷經拆遷、火災,風雨飄搖,成為危房。一直到2015年中共中央、國務院決定在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舉行對死難者的國傢公祭儀式,利濟巷慰安所舊址才作為南京大屠殺紀念館的分館正式成立。政府投入巨資把它保護起來,免費對公眾開放。雖然等瞭11年,但最後的結果總歸是好的。一件事不是那麼容易一下子就做成。
我們沒有理由轉身離去
財新記者:有民間團體主動接觸“慰安婦”幸存者嗎?
蘇智良:有不少,比如上海有一個女性團體,主要是白領,每個月捐1000塊人民幣援助這些老人,持續瞭好多年。還有一對退休的上海夫婦,長期捐款,數額很大,幫助這些老人。我還是感受到很多社會的溫暖。
李愛連
財新記者:紀錄片裡有很多志願者,海南的陳厚志、來自韓國的攝影師,還有日本留學生米田麻衣。這樣的志願者在全國有多少?他們都做瞭哪些工作?
蘇智良:我們在1999年建立瞭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前後聘過60多個調查員或者更高級別的研究員。研究員一般就是教授,調查員是在當地調查的幹部、教師、學生或者農民都有。
志願者很多都是我的學生,也有上海外國語大學、復旦大學的學生加入。她們主要負責管理中國“慰安婦”歷史博物館,平時有一些團體組織來參觀,也是他們聯系接待。每年過年,志願者要代表我們中心去探望老人。
他們也會處理一些突發事件,比如黃友良8月12號去世,我這裡兩個博士生一個碩士生結伴趕到三亞陵水縣,那天飛機晚點凌晨三四點才到,早上六點就要從陵水租車趕到她傢參加葬禮,之後又去探望另外一個老人,16號才回到上海。他們蠻辛苦的。
財新記者:現在中國內地“慰安婦”的人數隻有14人,總有一天會變成零。到時追訴會隨之停止嗎?還能做些什麼?
蘇智良:我想不會。我是一個做歷史的,要把資料、事實搞清楚,這個工作可能很漫長,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完成的,以後還要有人不斷繼續努力。所有歷史真相的揭露和還原都需要大量的時間和工作。當然從起訴的角度,日本法院已經關上門。這些年,200多個幸存者裡有24個人做出這樣的起訴,但這些起訴案已經全部審理終結瞭,都以敗訴告終。日本還出臺瞭一個司法解釋,不再接受以戰爭損害為內容的外國起訴案。從這一層面,我們已經沒有可能。
“二戰”後日本有意識地銷毀瞭大量“慰安婦”檔案,重建歷史很困難,幸存者的口述是非常重要的證據。因此要去記錄她們,多一個證人就多一份證據,多一段歷史,雖然這個過程很痛苦。看到這一群歷史幸存者,我們沒有理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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